|
|
早晨一打开手机， 父亲 节的 祝福 短信 铺天盖地，才知道今天是一个容忽视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忽视。中午吃饭的时候，曾对妻子说： 今天是父亲节，为父亲买件衬衫吧！下午一忙，很快就把买衬衫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晚上再打电话，问他穿多大的衬衣？就听见他说： 买那个干啥，需要了，我会自己去买，你们忙你们的。 每次当我想要表示自己的孝顺时，总是会被父亲直截了当的拒绝，也许他已经习惯被遗忘。
因为母亲不识字，也没有电话，每次打父亲电话，叫的却是母亲。 爸，让我妈接个电话， 父亲就这么一次次被忽略，或者说一笔带过。我曾天真的以为，父亲是山一样的男人，他冷漠的外表，坚韧的个性，和默默无闻风格，都在告诉所有的人，他不需要关怀。
从我记事起，就觉得父亲是个极其严厉的人，每次和小伙伴下水库玩水，一旦被发现，免不了一顿暴打。并且他还正告几位叔父，任何人只要发现我玩水，先打了再送回。所以每到夏季，我都会谨小慎微。即使这样，也会因为玩水，多次被抓，总免不了皮肉之苦。
父亲是一位普通的邮递员。听母亲说，那个年代，物质 生活 相对匮乏，家里孩子多，为了每天能多挣一毛五分钱的工资，父亲主动放弃了邮电局办公室安逸而轻松的工作环境，选择了邮递员的岗位，并且一干就是十五六年。全家人的生活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在那样艰难的岁月，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辍学。为每天多挣一毛五分钱，他骑着自行车送报每天往返30多公里。那时候，农村的道路大部分没有硬化，一到雨天，父亲泥里水里，也要把报纸和信件按时送到农村的各个角落。
我上学前班那会，一家十几口人在一个锅里搅勺，只有父亲一个人是外头人。我们几个孩子还小，爷爷为了不拖累我们，硬是把我们一家从原来的大家分了出来。我们家五口人，分得半口袋玉米，连同五双筷子五只碗，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没有住的地方，父亲就和队里联系，暂时借住在知青点的杂物间里，那是我对家最初的概念。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雪花纷纷扬扬铺满大地，冷风从破败不堪的窗户和豁口的门吹进屋里，夹杂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我们姐弟三人就蜷缩在被窝里，期待冬天早一点过去。
父亲下班回来，搬来一捆捆的玉米杆，用绳子一根根扎起来，做成厚实的窗帘门帘，一家人才挨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天。
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除了上班，休假的时候，父亲会骑着自行车和同事一块去宝鸡贩卖猪娃。一个猪娃从村里贩卖到宝鸡的，能多赚2元钱，每次收入十几块钱，对父亲来说那已经是莫大的诱惑，有了钱，就可以为我们几个孩子买回白糖、奶粉和饼干。一个来回骑车要走上百里的路程，父亲乐此不疲。
虽然分了家，但屈指可数的工资和外快，除了供养我们一家老小，还要时不时贴补大家。那时候，几个叔父正在上学，奶奶身体多病。父亲要用微不足道的工资撑起两个家。
奶奶得的是肝癌，病到后期的时候，疼的整夜睡不着觉。父亲四处托人买回来一盒盒的麻醉针，亲自为奶奶打针。记得有一回，父亲冒着大雨，带回了麻醉针，被母亲不小心打碎了。那天夜晚，父亲没有去那边探望奶奶，蒙着被子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时候，我实在太小，不懂父亲为什么要哭泣，更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已经压的父亲喘不过气来。总感觉，父亲就像一棵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就像一座大山，托着全家人的希望，他怎么也会哭泣？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家里的生活依旧艰难，为了改善生活的困境。父亲倒腾起了奶牛，从杨凌一个镇上买回奶牛，价位合适就在当地卖掉，再过去买，收入相当可观。记得有一年暑假，他见我待在家里无事，又怕我去玩水，就带我一起去杨凌买牛。
为了节省运输费二十块钱，要拉着牛从买牛的地方一直走回家，来回五十多公里。那天晚上风大雨大，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唯一一条遮风挡雨的麻袋披在牛的背上，那可是全家生活的希望。
我牵着牛缰绳，父亲推着自行和我并排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漫天的大雨一阵紧似一阵，感觉我们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都有被巨浪掀翻的可能。我们从天黑一直走到天亮。也许那是父亲给我的 人生 上的第一堂课，以后再遇到任何困难和挫折，我都会告诉自己： 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能走过来，风雨中，这点痛又算的了什么？
记得二姐上职业学校的时候，学费都是父亲东拼西揍的。为二姐报完名，安顿好所有的事情，父亲的口袋里剩下不到五毛钱，他来到学校对面的一家餐馆，问老板： 一碗面多少钱？ 老板： 说一块钱。 父亲又问： 面汤多少钱？ 老板说： 不要钱。 父亲要了一大碗免费面汤，在面汤里泡上自己带去又硬又干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餐馆的老板同情父亲，就说： 我给你下碗面吧！不要钱。 父亲说： 算了，这年月，谁都不容易，我垫垫底，晚上回家再吃。 每次听母亲说起此事的时候，心里免不了会泛起一阵阵的苦涩。
父亲是位极其普通的人，就像天下所有普普通通的父亲一样。有时想用文字勾画一个丰满而伟大的父亲形象，真的很难。偶尔我会在记忆的深处，搜索点点滴滴的往事，希望找到那些足以让自己感动的事情，却寥若晨星。父亲就像一条河，悄无声息的的流淌，以致于我们站在河边，欣赏两岸的风景，却常常忽略它的存在。
当我陪着儿子和妻子，吃着美味的烧烤，看着精彩的世界杯，享受 幸福 的生活。而父亲却在父亲节这一天，陪着母亲回老家去了，悄无声息。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父亲节这样的字眼。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他已经习惯被忽视和遗忘。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父亲，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依然要满怀 感恩 之心，说声： 今天是你的节日，父亲，为了这个家你付出了太多，你辛苦了。 也许男人与男人之间没有过多的客套，仅以文字表达对老父亲的一份问候和祝福。
原创： 高原麦客 麦客随笔 |
|
发表于 2022-1-26 18:5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