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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今天恰恰是父亲节，应该写篇文章纪念他老人家，略尽一点孝心吧。
推算一下，父亲出生于1931年，属羊，生日真的记不清了。年轻时发过疟子，得过天花，可以说历经磨难。整个社会，温饱都成问题，这种灾难有时反而能够给人创造机会。在他中年时，经人介绍，娶到了当时只有17岁的我的母亲，从此，我们兄弟姐妹几人相继来到这个世上，对于这个家来说，成就了一片绿荫。
我的父亲人特别老实，几乎一无所长，唯一高于一般人的，是爷爷奶奶让他多读了几年书，竟然到了高小毕业，这在那个时候已经算高学历。社会地位低，只有读书让人打开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别人不了解的乐趣。父亲的学习能力不好，写的毛笔字却叫同村人多有称赞。他没什么特别爱好，却喜欢休闲喜欢玩。那个年代，收音机是一个很神奇很气派的家用大件，他经常到别人家去听，人家当然不会根据他愿意听什么就改变节目。时间长了，他可能觉得很不适意，下决心买个收音机。那一年，我家卖了一头猪，80多块钱，父亲竟拿出40多元买了一台收音机。要知道，在吃都吃不饱的年代，这是多么大的天文数字，不知能买多少粮食呢，老实人有时胆魄也不小啊。那是一台长方形的收音机，过于方正，缺乏 优美 线条，有人说就像骨灰盒。但是父亲视若珍宝，用纸板给它做了一副铠甲，仅留出前脸。他的决定，不知道母亲哭闹了几回，不知道周围人指责嘲笑多少次，我却从中获益了。小时候，我大约三分之一的知识是来自父亲买的收音机，看来投资文化产业从来都不亏，父亲的壮举，影响了孩子的精神世界和 人生 轨迹，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我渐渐长大，他已经老了，但是心态和体格都很好。他订阅了《 故事 会》，闲暇时，就坐在靠窗的炕头上看，我不知道几年级的时候，也能通读其中的故事了，遇到不认识的字，父亲和我一起查字典。《故事会》是成年人的书，我早早地就接触到了其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父亲拼尽一生也没有给我留下多少财产，可是潜移默化地带我进入书的领域，这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孩子是大人的影子，从前不想承认，现在不得不承认。父亲所有的优点和缺点，或多或少被我继承下来，有的是显性的，有的是隐性的。比如忧愁与乐观，这一对明显对立的情感，在我们父子身上都是同时存在，并且非常显著。有时一点点小事就愁得睡不着觉，要死要活的，可稍微缓和一些，就云开雾散了。愁不死，想得开，这是软弱的坚强。他的稀里糊涂，他的不求甚好，体现的是一种平和宽容的 生活 状态。我的前邻是本家一个爷爷，年轻时风流倜傥，雷厉风行，可惜英年早逝，恰恰和我父亲的慢形成鲜明对比，也许谁也没办法说谁活得更好，走得更对，自得其乐最好。
别人最羡慕的是父亲有我这个儿子，我竟然有时也这么认为。有我的时候，正赶上全国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我母亲生了我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两个哥哥不幸夭折了。我现在的这个哥哥有毛病，父亲那时带着他去大队部求人说情，说怎么着还得要个小子，不然真的绝后了。经过多少次软磨硬泡，最后给我争取到了这个宝贵的名额，这应该比《泰坦尼克号》杰克拿到那最后的船票更加珍贵，真的是一念之间，父亲让世间留下了独一无二的我。人们对父亲说，你怕是得不了这个孩子的记了，意思是说，他等不到孩子长大就可能老死了。但是，我们父子缘分不浅，他用尽洪荒之力伴我一路前行，看着我考学，上班，盖房子，娶妻生子，也算享受了天伦之乐。我一直以为我对这个家功劳最大，而他总是默默贡献着他仅有的全部的力量，我盖房子的前一年，他和哥哥用板车往家里拉了105车土，当时已是70多岁了。
他养育了儿女，晚年还算可以。对于尽孝，我说大面上过得去就行。结婚两年，我给父亲翻盖了三间房子，偶尔吃顿好的改善生活，逢年过节添件新衣服，仅仅这些他就很满足了。75岁以后，他的眼睛除了毛病，但最后锻炼得还生活自理，还能出去赶集转着玩一玩，80岁以后，脑血栓让他再也难以自己行走了，我的哥哥用板车拉着他在附近转一转。到后来，吃饭也需要喂了，我们姊妹几人轮换着侍候。我每次让他吃完，他还不忘了赞美一句： 我吃的是又饱又好。 辛劳一生，得到一些回报，还要流露出讨好式的感谢，但是，有些小小要求，比如他想要一个带靠背的马扎。我最终却没有帮他实现，成为永久的遗憾。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全身心地陪伴他，没有让他最终带着满满的 幸福 安然入睡。有时，我自我安慰，我的愧疚是否也是还有孝心，许多人感到自己对 父母 百分之百了，其实五十步笑一百步，孝无止境，我们的心永远是亏欠的。
在父亲的丧礼中，有人说，许多人的悼词没什么可写， 一生勤劳 足矣。我不以为然，像父亲这样的平凡人，在世间走过，确实默默无闻，悄无声息。但是，对于他个人，对于这个家庭，对于他的孩子，他的每一步不比秦始皇统一六国容易，每一个举动都堪比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般英明神武，每一份爱都不比世上最伟大的父亲差一丝一毫。小 人物 的一生比大人物的一生更加艰难，因为大人物 成功 以后，就会有许多外力帮助，而小人物殚精竭虑勉强生存。对于外界，他不如一粒尘埃，对于我们，他是上帝，他是英雄，虽然一直没怎么崇拜他。
如果，有来生，我们不一定还能成为父子，但今生最壮丽的遇见，已使我们的关系永远不可分割。你伟大的成就，可能就是创造了我，让我在脑海中回想你并不俊朗的身影，让我能用模糊的文字记录你并不叱咤风云的生平，这又是一件让你感到自豪的事情了。
我的父亲，我没有说过爱你，但我不能忘记你。你并不优秀，却是最特别的父亲，而且造就了特别的我，让你的某些基因在我的身上，意识里无限传播下去。你是生命中平凡至极的一环，却是无可替代永不磨灭的一环。
我的父亲，我在父亲节想念你。
【作者简介】董玉恒，生于1977年9月，小学教师，现任教于山东省临清市金郝庄镇中心小学，爱好文学，曾在《山东 教育 导报》发表作品，教学风格不拘泥于课本知识，注重教育的开拓性和长远性。爱好朗读和写作，文学观点是，写作要有文化底蕴，有心灵感受，传播正能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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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18:5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