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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几岁离开老家江阴,来到中原铁路小站已经38年了,至今乡音未改。
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次我梦回老家,梦到老屋母亲忙碌的身影,一直牵挂老家的母亲是否安好。
母亲在妹妹家住了近两年了,自从住妹妹家不久,母亲的手机坏了,我本来准备给母亲换个老年手机的,也不贵,一百多元。
妹妹说,干脆她不要用了,她接打电话时手一直发抖。为此我不放心母亲的身体,每周要给妹妹打电话一到两次,然后和母亲说说话。
母亲隔三差五去家里的老屋看看也是有好处的。她经常到了老屋,先把大门打开,然后再去和村人打牌,如果没有人打牌,就和村里的老人说说三海经。
其实从妹妹家外湾到村委老年活动室,走路五分钟,有很多老年人呢,也是打牌的,母亲却很少去。
妹妹家到母亲的老屋有五、六里路。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怕万一摔倒怎么办?
母亲总是说没事的,着实让人牵挂。
去年十一假期,我随单位活动出差。到达苏州的第二天,老家的母亲打来了电话。
母亲说:幸亏前天我去了陶家村,发现老屋和邻居建发家共用的一面墙因连日下雨倒塌了,让我回去和妹夫一起去砌好它。
十月三日晚上我从苏州赶回老家江阴。母亲说以为我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妹妹在给母亲吃药,她说母亲感冒咳嗽一周了。
次日清晨我们起来吃早饭,外甥女说,外婆昨天晚上从床上摔下来了,晚上十一点我把她扶起来的。
母亲说,晚上八点去睡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摔下来的,想爬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喊也喊不出来,幸亏婷婷(外甥女)。
外甥女一直和母亲睡二楼的,外甥女说,我们家的楼梯陡,光线又暗,不如让外婆睡客厅大沙发上,比较好。不是我嫌弃她啊。
从小母亲对外甥女非常宠爱,如今外甥女25岁了,她对母亲也非常孝顺。
我和妹妹满含眼泪,心里不是滋味,我和妹妹就兄妹俩。看到母亲坐不住,还不停地咳嗽,妹妹打电话让村里的金医生来给母亲输水。
金医生来到后说,要输水三天。如果三天不好就要去镇医院住院了。母亲不放心陶家村的老屋。
虽然外面下小雨,但是不影响砌墙,妹夫说,材料都买好了,吃了午饭我们就去砌墙。
我们到了老屋后,去问建发家是否一起干好快一点,建发说,他家不砌了,他家住新房十几年了,老屋不管了。
当我们干到下午四点左右,我看到母亲打着伞回来了,一只手里拿着两袋包子,已经凉了。
母亲的鞋子也淋湿了,妹夫说,妈,谁叫你去买包子的,外面在下雨。
母亲说,我怕你们干活累了,一定也饿了。此时,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赶快用手擦掉。
可以想象,母亲在我们去老屋砌墙不久,她怕我们饿,不顾自己有病刚输液不久,冒雨从妹妹家里打着雨伞走路去镇上买了热包子,再回到陶家村老屋。
一路上她至少要走十几里路啊,正常人冒雨走十几里路也不容易,何况刚刚输液不久的老母亲。
我问母亲,走了多久,她说,去的时候走走停停,买了包子一路没有停,有两、三个小时。
妹夫还在埋怨,好好在家呆着,下次不要再乱跑了。我们是担心母亲啊,万一她走不动了怎么办,万一雨天路滑摔倒了怎么办?
自从母亲有了手机,每周五晚上七点半,她总要给我打电话。
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谁家买轿车了,谁家的儿子当局长了,谁家的女儿真有福气,嫁到了香港,谁家又包鱼塘了······
农村的大小事务、家长里短、事无巨细地给我说,有时一个电话打半个多小时,电话费三十多元。
平时母亲 生活 拮据,去街上赶集,连一个包子、一根油条也舍不得买,给儿子打一次电话却花费了她近一周的生活费。
后来我主动每周五晚上给母亲打电话,我和母亲打电话都是心照不宣地报喜不报忧。
有时候周末了,我准备给母亲打电话时,她打了过来,真是母子有心灵感应啊。
前年我们回老家过年后,我不放心母亲一个人独自生活,我擅自买好了母亲和我们一起回郑州的火车票。
当时村里人都说母亲在老家打牌(老家的一种纸牌)习惯了,怕出远门不习惯。妹妹说去郑州也好,如果住不惯,就还回老家。
母亲在郑州上街区我家住了五个月,这也是我工作成家后二十四年来,母亲住的最长的日子。
也是我最踏实的日子,晚上吃过晚饭,我陪伴母亲出去散步、去超市。周末陪母亲去上街铝城公园。
尽管我上班的单位离家只有九公里,但是母亲还经常打电话给我,要我中午吃好一点。
母亲有腰疼病,晚上睡觉早,我喜欢写稿,母亲总要问我,晚上九点睡啊,我说晚上十点睡,我要赶稿呢。
母亲睡得早,有时也睡不着,有时睡醒了一觉问我几点了,我总要说还不到十点,这时母亲会起来到客厅看表。
我在客厅电脑上写稿,当母亲说十点半了,快睡吧,此时不管我的稿件是否写完,我就顺从母亲的意思去睡觉。
近些年母亲身体还好,但是记忆力远不如去年了,母亲因为没有了手机,几乎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她也不方便总找用妹妹的手机。
我总是主动几天打一次电话给妹妹,让母亲接听,令人遗憾的是母亲只匆匆说了几句。
她说,在老家好着呢,吃现成饭,不要洗衣服了,我享福了。就一、两分钟,她就挂了。
我真的很怀念母亲以往给我打电话的情景,也许母亲真的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七年前 父亲 走了以后,我每年回老家两次,在老家我总是嫌母亲唠叨。
四年前,我买了4G智能手机,每次回老家,和母亲一起吃饭时,或者在一起看电视时,我总是心不在焉的玩手机。
母亲喜欢念旧,经常说一些过往的经历,还说三年 自然 灾害时期,村里人都吃不饱饭,中午只能吃南瓜和面条一起煮着吃,一年四季吃不到一点肉。
每每此时,我总要对母亲说,你说过几遍了。母亲就不再言语了。
下次母亲还是唠叨她的过往,父亲在外地铁路上工作,一年回老家一次,她一个人把我和妹妹抚养成人的艰辛······
今年过年回老家时,看到母亲的头发全白了,腰也好像更弯了,饭量也少了,言语也不多了,记忆力也不如去年了,人也瘦了。
我多想再聆听母亲的唠叨和她的过往,虽然我听了不下一百遍了。
过年在老家的半月时间里,我始终陪伴着母亲,每天有空就和母亲一起去江阴市泗河村新建的丁果湖山水湿地公园游玩。
距离妹妹家外湾只有三百米的路程,我们顺丁果湖走一圈有三、四里,我和母亲走走停停。
丁果湖沿路都有亭子,花卉,树木,也有人钓鱼。最热闹的是晚上,在丁果湖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广场,每天晚上都有人跳舞。
我和母亲总要去看的,旁边有长椅、石凳。离跳舞不到一百米有露天卡拉OK厅,有时会有中老年人唱一段当地地方戏,锡剧《珍珠塔》《双推磨》等等。
去年母亲还会唱很多锡剧的,今年她全忘了词。
我一直盼望时光走的快一些,今年下半年我该退休了。我对母亲承诺,等我退休了,就回江阴农村老家陪伴母亲到终老。
今年我55岁了,但是在母亲眼里,我仍然是个孩子,哪怕我退休了,仍然是。
无论我走到哪里,也走不出母亲的视线,她永远注视着我 人生 的每一步路程。我就像一只风筝,无论被风刮到哪里,一根长长的线始终被母亲牵引着。
岁月悠悠,母爱无痕
原创:殷建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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