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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吴春梅
老公跟我说,他大约十点多到县城,车会停在文化广场,之后要步行回家。
你又不会开车。 隔着微信,不是语音,还是感觉他发过来的这几个字里带着点失落。便半真半假地安慰: 要不我骑自行车去接你吧! 老公哈哈,说: 你徒步来,陪我徒步回去吧!
没想到一句玩笑,让老公当了真,忍不住调侃: 多大的人了呀,出门几天,还娇气了!还要人接? 他说人家都接。我说那你到点提醒我,我去接你就是。他说好。
近十点,老公发了一条信息: 这就下高速了。
我出门,拐进第二条小巷时,看了下手机:十点零五分。停下,编了条 这就去接你 的信息,发送后,继续在小巷里穿行。
傍晚前,下过一场雷雨。时隔五六小时,倘若不是小巷地面低洼处尚有水痕,已然看不出雷雨曾光顾过。
盘桓了几日的暑热,在一场雷雨里暂歇了暴躁,融进雨水的凉爽里,偏又不服气地残留了一丝浅淡余温。
出了胡同,抬头仰望,天空并不黑暗,反而微微带着点惨淡的白。风,牵起我的衣角,在我闲适的步履里,一点一点触上我的脸颊,爬上我的胳膊,丝丝清爽沁体,感觉洒意极了。
街道,少了车辆,减了人流,空旷冷清,倒显得街灯拥挤喧闹。光影在花木里穿梭,一地斑驳的明暗里,我的影子也调皮地忽隐忽现。
十几分钟后,我停在刻着 文化苑 的那块大石头前。发了一条 我站在文化苑那块大石头前了 的信息给老公。老公回: 马上就到。
在这寂静的夜里,风都开始打盹的时刻,无法 闲敲棋子落灯花 ,只好无聊四顾。
周边楼上的灯大多暗了,对面 齐商银行 的灯光字幕却闪得眼花。一瓶不知道什么人放在路边石墩上的矿泉水瓶突兀地撞进了我的眼。
目移默数了一下,那半瓶水放在从东到西的第十六个石墩上。
下意识地走动,以缓慢的速度,从东到西,手,一个一个地碰触石墩。哦,一共有二十五个石墩。之后,便开始数在这些石墩的距离中走的步数。嗯,六十六步到头。走完第三个来回,转身之时,一辆大巴停在了马路对面。
隔着马路护栏,我看见老公拖着行李箱,背着户外背包,提着俩纸盒向我走来。相视一笑,我说回来了,他 嗯 ,接过行李箱,我们向家的方向,前行。
行李箱在马路上滚动,隆隆地响,老公在身旁,絮絮叨叨地诉说他的见闻。我在他的叙述里,想象着他眼里的风景。
老公曾约我一起去远游。我嫌累,为了拒绝,就找了个比较美好的理由: 不是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吗,我们分分工,你去行万里路,我来读万卷书。 他笑,不附和,倒是每次远游回来,都与我说说见闻。
他是我心里的白衣青年,我是他眼里的善解人意,我们同在婚姻的雷雨里淬炼过。二十几年过去,最初的热烈和暴躁都在雨水浸染里去了火气,就像雨后的夏夜,微凉,却不失温暖,彼此映照在对方眼底心里。
午夜,我在朋友圈撒狗粮:穿一个胡同,两条小巷,走十几分钟,到二十五个石墩前站立,接一个远行四天的人回家,夏夜风微凉,我在你的身边,你在我的心上。
如果,历经风雨,终换得彩虹灿烂,即便彼此磋磨,各自疼痛,也是美好。
作者简介:吴春梅,七零后,中国 自然 资源作协、山东自然资源作协、淄博青年作协、沂源青年作协会员,年近不惑与文字结缘,迄今在《中国自然资源报》《中国矿业报》《淄博日报》《淄博纪检监察》《沂浪》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百余篇,喜欢用文字记录尘世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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