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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淡妆浓抹总相宜
又至西湖,是重游,是携着热望的再见。初游西湖,还是锦瑟华年时;流光如水逝,到如今,望见的依是一泓水波的轻漾。
来西湖无数次,晴时潋滟,雨时空蒙,少时欢欣,老时感怀。一样的是西湖,不一样的是流光。
柳浪闻莺,从这里起步,沿着水岸而行。来往游人如许,在走走停停间,把西湖留影心底,把自己留影湖畔山水间。湖中有桥,如长虹横渡。游人桥上,清影凌波。山光水色,如置画境。
湖上游船点点,画舫闲游。无风水面琉璃滑,微动涟漪,不觉船移。古人今人,在这一刻却是如此的心意相通。岸边泊着些木舟,船工吆喝着,租一艘船150块。我们也只是过客,曾经江浪间的渔舟唱晚的险,轮船往来之间的劳累,都留存在那些的苦乐流光里。但见西湖游船的闲情逸致,倒少了轮船纵横江浪间的粗犷朴实。
湖畔的香樟,不知生于何时,但见枝桠虬劲,绿荫蔽日。树间的松鼠是古木的灵,偶尔,它们会在枝干间自由的来往,惹得游人驻足流连。或是松鼠沿着树干而来,享一顿游客馈予的美餐。人群云集,松鼠却是安然无惧。吃罢,灵巧的身影又迅速地隐没于枝叶之间了。独留游人寻找的目光。湖畔,多见的是翔落自在的鸽子,三五成群,与湖光相谐,与游人相谐,便也觉得这里的每一刻流光都是宁和的。
是谁依着水波,枕一水的清梦?是幽幽的古韵,或是今时流光的绵长?一缕清风拂漾着西湖的前世与今生。是苏堤的春晓;是白堤断桥;是苏小小生于西泠,埋骨于西泠,清骨决绝,亦不负此生的山水意;或是林徽因在人间的四月天,清新如白莲的心
但见湖畔临水的是花木的繁茂,是亭台楼阁间的清韵流长。我打花木长廊悄然走过,水风携着阳光的气息,落下满怀的清朗。我从飞角流檐的亭间走过,清影掠过古典的背景,我亦如走进古老的流年,走进一卷诗轴的清扬,一曲小令的婉兮。千年一梦,但见幽幽清波携着古风闲看今日的流光。
离雷峰塔似乎更近了,在水的那头,在山的一旁。那里是否曾有千年的爱恋,那里是否曾有水漫金山的抗争。一颗舍利子,即已是缘法无边。千年的云烟,是一支神话?是一曲佛音?古塔无言,山水相伴。
一只雀,翔于水风之中,轻灵而欢,似我飘忽的心意缈茫。坐在长椅的荫凉里,一阵的困倦,闭上眼睛,于是,古今不存,悲喜不存,独有眠的惬然。我亦如湖畔的草木,在阳光与长风里舒展枝桠,绿影婀娜。醒来时,水风依旧。柔柳过千尺,一枕华胥梦。
在阳光的烈烈中,我沿着堤岸走向绿荫深处,走向 断桥残雪 。
碧波清漾,自是世间繁华多。断桥上的 故事 ,在一把油纸伞间缱绻如梦。谁是谁的前世今生?谁是谁的最美的相遇?走一回断桥,遇一世的缘。
风荷翩然,芙蓉出水。走过断桥,白堤幽长。
忆一回江南,遇见白居易心底深情的念。
《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折柳送别,别时有泪。那是曾经的送别,惹得白居易别后多年,一怀深情忆江南。
如今,我沿着他们的旧踪迹,走过柳浪长堤。循着那久远的诗情,在盛夏的炽烈里彳亍而去,我清瘦的影隐没在如织的人海里,独有拂堤的柔柳牵系我一怀西湖的梦。梦里千年,千年一梦。
转西湖,转不完的是水岸的绵长。那一头是钱王祠的宫墙柳,那一头是苏堤春晓 湖水幽幽,不知有多少的千古事跌落这一湖的清波,待得谁人去打捞曾经的锦秀流年,捡拾那诗酒趁年华的疏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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