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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昌俊
自从 父母 过世后,加上工作较忙,对 故乡 龙沛的眷恋越来越淡泊。有时一个季度也没回去一趟,但让我毕生最难忘的,还是龙沛溪谷里的那座石拱桥。
自江梵大道修通后,从石拱桥上路过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几天也没人走过。整座桥已经长满了长长的杂草,在崇山峻岭中显得苍老、孤独。侧看犹如爷爷长满胡子的宽厚脸庞, 思念 情绪立马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翻腾。
爷爷喜欢把干柴捆扛过桥,再把柴捆掽在草坪边的土埂上,又折回倚坐在拱桥石阶上。他拿出长长的烟杆,把干烟叶捏碎再按进烟脑壳里,划燃火柴把烟点燃叽叽叭叭地吸了起来,显得那要清闲无忧。他每天至少在石拱桥上休闲一个多钟头,直等我们这些孙儿们蹦蹦跳跳地跑来喊他吃晚饭,他才站起来伸个懒腰决定回家。
有时候他很晚还没回来,我们也不着急,等皎白的月亮早已挂在山巅,我和哥哥才不慌不忙地一路玩耍着寻到拱桥边,常见爷爷坐在拱桥石阶上悠然自得地抽着他自种的干草烟,星星点点的烟火在洁白的月光下冒出缕缕青烟,呈螺旋式地升腾到黑青青的深山密林里,慢慢地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把柴草分下户后,爷爷依然孜孜不倦地给我们扎稻草鞋,但我们却很少穿。那时大家已开始拥有自己心爱的解放鞋,别的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多有几双运动鞋,穿草鞋只是为了学学当年红军长征过江口时那种高大挺拔、刚强有力、正义凛然、信仰坚定的英雄般威武的走路姿式。
前几天,我有了一次久违的清闲,便带着孩儿们冒着大雨与石拱桥拍了几张乡愁照。雨开始越下越大,可伞下的孩儿们在悠悠青山雾霭中却显得那样欢快淋漓、轻松自如、精神亢奋,几大步就蹬上了这座长满长长胡须且显满脸笑容的石拱桥。
我叫孩儿们撑着伞在桥面第一石阶上坐下,虽然石板被雨水泡得湿漉漉的,孩儿的屁股却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童贞无暇的笑脸征服了雨滴与溪水声敲出来的嘈杂与烦闷。这时我一边扛着伞,一边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朝着孩儿们的各种乖巧坐姿、方位叭叭叭地拍了起来。
在相机视界里,孩儿们的童影把我的 快乐 童年 生活 从脑海里引了出来。
儿时,我们把牛拴在石拱桥进沟那头草丛中或溪沟里,就尽兴地玩起 挑棍 和 打棍岩 的游戏。 挑棍 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切好的两根大小长度差不多的木棍,用其中一棍斜架在一颗小石子上,然后拿另一根木棍猛力敲击其翘起来较短的一头,使其弹向空中迅速用手中的木棍对准拦腰就是一横击,谁把飞着的木棍击得最远就是最终的获胜者,就能得到大家准备好的花生、红苕或者熟洋芋奖励。
打棍岩 又叫 打倒皇帝 。就是把一块块块状的鹅卵石竖立起来,从小到大顺延排列在土中,在最前面一排的小石块叫做 兵 ,中间一排的叫 将 ,竖立在最后的最大石块为 皇帝 。伙伴们在大家面前划一条线与之相隔约8米的距离,大家手中各拿一个圆形鹅卵石按顺序轮流进行扔击。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若谁先打倒两个 将 石块,最后就有一次机会击倒最后面的 皇帝 ,谁先击倒 皇帝 ,同样也能享受到大家拿出来用于奖励的粗粮。那时各家粮食都不够吃,兄弟姐妹们却非常团结且相互礼让,极少出现分奖不均而互相大打出手的场面。玩累了,就坐在那草坪里尽情地互相倾诉,编织着各自的 人生 出彩梦。
潺潺溪水从石拱桥下翻过拦溪坝哗哗地流淌,无比清澈透亮,土家族少女们经常把溪边作为镜子进行梳妆打扮。拦河坝下面2米多深的小塘里,一条条大白条、山麻鱼、鲅岩香等在自由自地游弋着。
当时,太平河里的鱼儿特别多也特别大,小溪里的鱼儿没有人喜欢捕捉,故乡人只对溪里的螃蟹情有独钟。每年在夏秋交替时节,三五成群的土家人在月光之夜欢快地提着小桶、打着电筒、举起火把踏溪而上捉螃蟹,那种欢快的笑语,把溪谷里的鸟儿们全都吵醒,啼叫着从溪这边的树林飞出,迅速地飞进那边的树林里消失无踪。大家摸一个来回,从来都不是空手而归。运气好的可以捡一大桶螃蟹,运气不好的也能捡到小半桶回来。不管怎样,大家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满满的 幸福 。
100多年来,故乡的石拱桥不知帮助多少故乡人解决了因太平河山洪暴发造成的生产生活和上学的出行难,也不知道它看到了多少人逃脱了土匪的追杀,多少对情侣的悲欢离合,多少台大花轿、树木在它身上哭过、抬过,更不知多少人挑着装得满满箩筐的稻谷、畜草、山果从它身上飞奔而过,聆听到了多少鸟儿欢快、婉转、悠扬的歌声。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现在的故乡人随着梵净山旅游的火热已开办起了驿站、农家乐、土家民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很多家庭都购买了价值达几十万元的名牌轿车。石拱桥已经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了故乡溪谷里最为古老的乡愁皈依。
带着孩儿们刚离开时回了回头,我忽想起了一首歌词: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 ,谁不说咱家乡好,得儿哟 依儿哟,一阵阵歌声随风传,绿油油的果树满山岗,望不尽的麦浪闪金光,喜看咱们的丰收果,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哎 ,谁不说咱家乡好,得儿哟 依儿哟,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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