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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无非
我在农村长大。七岁前,我还像个野孩子似的,每天光着脚在村街上跑,如同村里养的一只小牲畜。我七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学校。教室里已经坐满了要上学的孩子,最后一个座位还被村西头一个女孩占了。母亲只好带我回家。我却非常高兴。因为我还不想上学。无忧无虑玩多好。我八岁的时候,才开始上小学。从此,就踏上了求学之路,因为运气好,一上就是十多年,十多年里,遇过了许多位老师。
有一位叫木水的老师,一直教我们到四年级。四年级时,老教室房顶在雨中坍塌了,墙壁也有了裂缝,不能继续使用了。新学校还在建设中,我们只好把一所教五六年级的学校中的一间杂物室当做临时教室。就在这样一间杂物室里,硬是塞下了十几张桌子,三十来个凳子和三十来个孩子。学校院里有一棵高大的皂荚树,恰好就在杂物室旁边。有一年夏天,皂荚树正枝繁叶茂,木水老师在树荫里放了一张小板凳,然后叫我们头发长的男孩,一个个从教室里出去,他用老式推子给我们剃头。我记得那是个下午,阳光开始变得柔和,还有阵阵微风吹拂。皂荚树在微风中浮动,透过枝叶落下来的光斑,就在我们身上来回晃动。一撮撮焦黄的头发从我们头顶上飘落下来。
在我上初二时,遇到一位教音乐的老教师。这音乐老师,满头银丝,是银白色中夹杂着少许的灰黑色。不知为何,虽是满头白发,他却并不很显老,在他身上有一种矍铄的精气神,也不知从哪里流露出来的。这可能与他教授艺术有关。这位老教师,每次给我们上音乐课,都先找几个男学生,去把他的琴请来。我也抬过他的琴。那是他最宝贵且爱惜的教具。每次我们抬琴,他总要跟着。一路叮咛我们要小心,生怕磕碰了他的琴。这琴有钢琴那样的琴键,但琴架却很简陋,就像个木箱子。木琴抬到了教室,不少学生围过去,都想按按琴键,感受一下乐器,但老教师不肯的。他很爱护他的琴。谁要凑过去,他就挥手驱赶。上课时,由他弹他的琴伴奏,由几十个学生合唱。我记得我们学过的歌词有: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他一句句地弹,一句一句地教,不厌其烦似的。我们也就一句一句学,一句句地跟着唱。
除了这两位老师,当然还有许多老师。比如,高中的数学老师,是一位头发极短的女老师,乍看像一俊秀的男子,她的眼睛有毛病,好像是被烧伤过,一个眼角皱巴巴的。看起来不好看。但她的性格极好,也让我做她的课代表。高中的物理老师,是一位戴黑框眼镜、眼睛很小的男老师,口音很重,却不知是哪里的口音。高中一位化学老师,大腹便便,如弥勒佛,眼睛很大,面颊有酒窝,眼睛炯炯有神,看哪里都像虎视眈眈,说话声音洪亮如钟,身材如此宏大的一个人,在黑板上写板书,写出的却是非常秀气好看的小楷。五六年级的数学老师,是一位扎着长辫子、眼窝深陷的女老师,她家有一片梨园,一次她带我们几十个学生,经过了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来到她家的梨园,我们把金黄色的梨子一个个从树上摘下来。初中的生物老师,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矮个子的短发女孩,冬天里晚自习下课后,她与我们一起站在院子里,口吐寒气仰望天空中的星星。高中时,有一位男音乐老师,他个头不高,脖子粗短,但整个人身杆子笔直,喜欢穿一种看起来很沉重的大头鞋。我记得他说,他每天都早起,去操场上练习开嗓。初中的英语老师,他的头发打卷,脸是长的,鼻是挺的,下巴有点尖,在一次校庆上,他唱过一首《我想我是海》,从此,我也喜欢上这首歌
还有一些老师,我没有提到。还有一些老师,我已经完全忘记。也已经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的来往。但他们都切实存在过,我也切实做过他们的学生。他们都曾经是我的老师,也就永远是我的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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