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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盛夏印
大年初一清晨，永安城下着小雪。
整座城到处挂着红灯笼，家家户户贴着红春联，路上行人喜气洋洋，雪落在头上又蒸发，热气腾腾。
赵师傅正在后院里练功，这是他这半生雷打不动的习惯，不管刮风下雨，红白喜事，每天清晨必须要在后院练功。有时候是打几套虎虎生风的拳，有时候是修炼内功，安静打坐。徒弟们在前厅等着赵师傅出来，都知道赵师傅的习惯，也不着急，三五成群的聊着天，说起这一年的事情。
这位赵师傅年轻时是城里有数的好汉，当年被几十条帮派大汉堵在回水桥上，赵师傅硬是独身一人，把一干凶徒都打翻在地，几个吓破胆的竟跳了河。那一战，赵师傅身披数十条刀伤，却不肯倒下。打完之后还去河边馄饨摊子上吃了两大碗馄饨，赵师傅吃饱就出城去了。等到养好伤重新在长安城露面，已经是半年后了。
赵师傅在永安城黑道打下了赫赫声名，但他于黑道上的事情却一概不招惹，而是开起了武馆。最初在城墙子底下带着徒弟们练拳，后来收了几个家底殷实的徒弟，徒弟们在城里买下馆子给师傅教拳。从此赵师傅就成了武馆教头，徒弟们成了气候以后，赵师傅又开起了镖局，铺子越来越大，赵师傅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到了今天，赵师傅门下的产业已经遍布各行各业，每天收入几何，赵师傅心里都没个数。反正每年大年初一，徒弟们都得往家里送几大箱子财物。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赵师傅果然不放在心上。反正想吃啥就能吃到，想买啥就能买到，人间富贵算是到最高了。
赵师傅这几年也有些发福了，手脚不似当年利落，不过这些年江湖地位逐渐隆盛，却也没有动手的机会，偶尔几次也都有徒弟代劳，赵师傅乐得轻松。
家里一应事务都有仆人料理， 生活 当然是惬意无比。徒弟们很孝顺，经常来看望赵师傅。听说有个徒弟早年学艺有成之后从军去了，现已经当上了将军，专程从外地回来感谢赵师傅授业之恩。
赵师傅今天却也没有练功，只想了一会事情，不知觉就过去两个时辰。
老管家进来找他，说是外面有个中年汉子来寻赵师傅，说是赵师傅的旧识，姓王。老管家看那汉子虽然衣着简朴，但是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又十分妥帖，心里猜想，这汉子绝对不是那些来告帮求施与的破落户亲戚，所以忙来给赵师傅通报。
说到王姓的故人，赵师傅只认得一个。
赵师傅的拳脚本事也不是白来的，赵师傅的师父姓王，不过已经给赵师傅打死了。
师父是死了，却还有一个儿子逃了。
原来师父早年没有子息，担心自己一身绝学失传，就从一干乞儿里选了赵师傅来继承衣钵，谁知没几年师父又得了一个儿子。
起初师父也是用心教导，把徒弟当做儿子一样对待，徒弟也 感恩 ，把师父当 父亲 一样孝顺。努力学武，发誓要把师父的本事发扬光大。
可是既然有了儿子，那绝学 自然 不能传给外人了。
师父不传，徒弟想学。
师父得了儿子，也就不如过去关心徒弟，教练武功拳法也不再细心，稍有不逊，就要挨打。对儿子又是另一番面孔，百般细致讲解，和颜悦色。
那时徒弟也才十几岁，师父前后态度变化，天壤之别，徒弟如同丧父一般痛苦。
嗔心大作，恶念丛生。
几年以后，师父考校徒弟武功，徒弟趁师父不备，怀揣尖刀捅死了师父。回头看时，师父的儿子已经跳河逃跑。
徒弟从此流落江湖，最后安家永安城。
现在师父的儿子找上门来了，多年以前被自己吓得跳河的孩子，在大年初一找上门来了。
谁一辈子不做几件亏心事呢，偏偏我一辈子做一件亏心事，就有苦主找上门来了。
赵师傅还是想去见一见这个师弟。
中年汉子现在大门边等着，也不挡住进进出出的宾客。有人搬东西进来让他搭把手，他也赶忙伸手来扶，看上去很和善，很好说话。
赵师傅让管家把汉子请到后院，便让管家退出去。
师兄弟二人阔别二十多年再度回首，相逢笑多少次，也不能泯恩仇。
还未说话，两个人已经交上手了。
没有大战三百回合，两人一触即分。
赵师傅半边身子都已经发麻，一点使不上力气。那中年汉子点到即止，不再动手。
我为了报仇，苦练了二十多年的功夫，这仇没道理这么快就报完了，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会慢慢把你这半生积攒的财富名声人脉事业，全部摧毁掉。
小时候仗着父亲的宠爱，经常欺负师兄，希望师兄不要往心里去啊。
好了，不要硬撑了，那口血吐出来吧。
师兄，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在城南的武馆开门收徒，你要是调息好了，明天可以去看看。
中年汉子说完话，低着头走出门去。
赵师傅等到中年汉子走了以后，半晌才缓过气来，吐出一口淤血，脸色时青时红。
等到整理好了以后，心里已经有了计策，唤来管家，要去见那个当了将军的徒弟。
第二天中年汉子武馆开门收徒的日子，一泼皮无赖在门前撒泼，被中年汉子手下一个徒弟打了两拳，居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不一会巡街捕快迅速赶来，客客气气地请中年汉子一伙人去衙门问话。
再过几天，只听说城里近来一帮江洋大盗，表面开武馆，其实是来抢劫城里富商。
幸亏官府及时发现，挽回了一方太平。
人无好坏，只有成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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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5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