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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称作是一匹年老的长寿骆驼呢，还是一匹刚刚诞生的新骆驼。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现在，我才是一匹真正的骆驼了。
接上文
从这天起，我就开始把心思都放在寻找路线图这件事情上了。可是我茫无头绪，没有任何线索。在去景区或者从景区返回的途中，或者在一天时间不多的空闲当中，只要我碰到另外一匹骆驼，我都会问，你知道去楼兰古城的路线图吗？
它们当中，有的摇摇头，说，听过楼兰古城，没听过路线图。还有的点点头，说，知道的知道的。我马上喜形于色： 啊！太好了，藏在哪里？我们去拿。
我知道有这样的路线图，不过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哦 我的声音马上低落下来。
等我把骆驼都问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开始向碰到的人询问了。
我第一个要问的人当然是我的主人。
楼兰路线图？ 他坐在院子里乘凉，吸烟锅。小窝里的火星弱弱地亮着。听到我问的问题，似乎吃了一惊。
对。 我盯着他周围布满皱纹的嘴巴，担心接下来他会摇摇头继续吸他的烟。
咋问起这个？你想干啥？ 现在他也盯着我看了，但是我说过，他的眼睛已经藏在又深又皱的眼窝里了，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觉得他警惕起来了。我也警惕起来，我说： 没啥，就是好奇。
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一脸诚恳，而且毫不在意。
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话，也或者是他闲得没事，正觉得无聊呢，于是他挪开眼神，随便看了一个地方，说： 听说这个路线图神奇得很，听说以前也有人碰上过，不过没有人拿回来。
我一听急了： 为啥？为啥不拿回来？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意识到自己这种急迫的样子有些露馅儿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急迫，顺着自己的话茬儿说。 不过我听说，那个路线图确实神奇得很，一开始看到它的时候，不一定就是一张纸
咦！ 我有些吃惊， 不是一张纸那能是个啥？
说不上，好像每个人碰上的都不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把已经熄灭了的烟锅儿在鞋底上磕了磕，从地上站起来了。
再给我讲一点，再讲一点！ 我央求。
他不答话，往屋子里走去，一脸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的表情。
跟了他这么些年了，我知道他的脾性，如果他不愿意说了，就真的一句话也不会再说了。
好吧，就这样吧。我终于还是从我的主人这儿知道了一点点情况，我还可以继续向其他人问。这么看来，好像人比骆驼知道得多些。
我问人比问骆驼问得勤快，除了路上碰到的，我还跑到人家屋里去问。
不清楚。你一个骆驼，打听这个干啥？ 有人这样漫不经心地说。
他们不是我的主人，我不用太警惕。我也漫不经心地说： 别管我打听这个干啥，知道的话就给我讲一些。
不知道不知道。 这么说着，就忙他们自己的去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问到过更多的消息。
每天，我仍然跟着我的主人去景区。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
有一天，我驮了另外一个小姑娘来到那个平缓的沙坡上，按照惯例，我也是跪卧下来，让她从的我背上下来。她自己跑去远处那个高高的沙丘上玩了。我在原地等着，我看着她跑的姿势，很像菀青的样子。是不是小姑娘们都是这样的跑法呢？
看着看着，我也慢慢地向那个沙丘走过去。我的主人有些意外，在后面问： 乱跑啥？
我也到那上面看风景去。 我慢腾腾地回答。
主人听了不说话了。
我把步子迈得越来越快。上到那个高高的沙丘上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比小姑娘先到了沙丘的顶端。我站在这儿，从高处向远处望过去，就像我少年的时候，自由自在地爬上沙丘瞭望那样。依旧很美，依旧辽阔，远处那些高高的沙丘，山形俊美，脊如刀锋，在金黄晨光的映照下，一道道的沙脊有的是波纹，有的是直线，明暗相间，层次分明，呈现出无穷意趣。
这些年来，我天天在这片沙漠上来回往返地走，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厌倦了它，早已经对它麻木了。但是现在，当我重新站在这高高的沙丘上的时候，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它的魅力和它对我的吸引力。我真希望和我站在一起瞭望的小姑娘是菀青！
这个小姑娘年纪和菀青差不多大。她并不理会我来到了她身边，自顾自地叫喊着，兴奋着，短短的头发飞扬飘舞。我默默地看着远处的沙漠，再看看她，心里有些酸
不知道菀青以后还会不会再来这里旅游了？按说，没有特殊情况，一个人是不会在短时间内两次游览同一个景点的。
当我把这个小姑娘驮回到指定的地点，让她从我的背上下来，看着她欢天喜地地回到她 父母 身边的时候，我又闻到了橘子的清香味道。它一阵儿一阵儿地飘着，绕着我，好像把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橘红色。我不由得口舌生津
我向着小姑娘的背影说： 再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橘红色的。
一阵小风吹过，啾啾的沙鸣声又从四面八方轻轻地响起来了。我在小风里站着，听了一会儿沙鸣声。而此时，挂在我脖子上的铃铛也轻轻作响了，这叮当声仿佛送来了菀青轻盈的笑声 我不由得低下头来 沙地上，就在我的脚边，我看见了一只橘子皮，颜色不那么鲜艳了，有些暗，有些旧，也有些干枯了，但是仍然一瓣一瓣地散开着，像花一样地开放！
这就是菀青剥给我吃的那只橘子的橘皮，我确信！
不会是别人的，我认得出来！
我勾下脖子看了片刻，拾起它。它确实已经干了，但我能感觉到它质地的柔韧。我还看到，橘皮的内里，布满了白色的网状丝络。我知道这些白色的网状丝络，在菀青喂我吃的橘肉上，也遍布着它们，当时我不加挑剔地和橘肉一起咽下去了。
我盯着这白色的网状丝络看，一直看，看到我眼花，也舍不得移开。我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等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我的掌中，是一张橘红色的路线图，线条全是白色的。
我震惊了！凭直觉，它就是我要寻找的去往楼兰古城的路线图！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发现其中有一条白色的线比其他线条都要粗，我猜，这就是通往楼兰古城的那条路。我的目光沿着这条比其他线条都要粗的线延伸下去，最后，终点，那里是一个小城堡的图案。图案的中心，写着两个小小的字：楼兰。
未完待续
★本文内容节选自《我在大漠等你》
张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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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18:5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