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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雪松
清明回老家祭祖，短短一天时间便要返回城里，与 父亲 匆匆道别后，却怎么也锁不上街门。锁头是那种防盗暗锁，需要转动一圈或两圈，可这次转了半圈却怎么也转不动了，向前向后均动不得，向外拔又拔不出，这可急坏了我。着急间，我不禁想起今年正月时，我从年三十回家总共住了4天，返回城里时，也是怎么样也锁不上门，只得叫来姐姐，自己先走。到家时，姐姐来电话，门已经锁好了，钥匙也拔下来了，她先拿着，让我回家时再去取。
清明回家一天时间，我前前后后进出好几次，每次都能锁上门，可唯独临走时却怎么样也锁不上门，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故土难离或有什么割舍不下？我家的房子临街，是我和妻子结婚那年的夏天翻新老宅而建，算起来我和妻子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20年，期间经历过 生活 中的种种酸甜苦辣，但吃再多的苦只要回到家，便会被温馨包围。妻子的善良、贤惠、勤劳，孩子的聪颖、可爱、率真，让我深深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一切付出也都是值得的。
（此图来自网络）
一年前，为了女儿上学需要，我和妻子在城里临近老一中处买了一所面积不大的二手房，从此我开始了城里 老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最初每个周我和妻子都能回家一趟，从家里捎一点衣物或生活用品，再看望一下老父亲，渐渐的回家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半个月一次，有时一个月一次。每次离开时，看着家里熟悉的每一处角落，我都会莫名的伤心，特别是和老父亲道别时，看着父亲日渐佝偻的腰身，我的眼泪就会止不住落下来。
这次因为锁头的原因，我离开家已经快两个月了，我决定重换一把门锁。周末回家前，我先给姐姐打了个电话，正巧姐夫也在家，姐夫的手很巧，他告诉我只要买把相同的门锁就行了，他可以帮我换上。买好锁回到家，姐夫早已准备好相关器具等着，看似挺麻烦的事，在姐夫手下只十几分钟就解决了，我心里高兴极了。上次回家时门外的小菜园草芽已经露头，这次本以为回家要好好收拾一番，没曾想，小菜园干干净净，不仅没有杂草，还栽种上了地黄瓜、冬瓜和十几棵西红柿。姐姐说，父亲隔几天就来一次，除草、种菜，干得十分仔细，正说着，我看到父亲远远走来，我的眼泪 唰 地流出。
父亲看到换好的门锁很高兴，我告诉父亲，今后我会每周回家住一天的，父亲却说，工作重要，多长时间回家一次都行，不必太刻意。我赶忙让父亲和姐姐到屋里坐，走进院子， 嚯 ！一大片绿映入眼帘，当然主要是杂草，有的都长到一米多高。花坛中的月季、芍药花期已过， 咦 ！那是什么？毛茸茸的，大如儿面， 是蒲公英？ 姐姐有些不确定。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共3棵，大约长到人肩头这么高。 嗬！这么高、这么大，真是第一次见。 我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是啊，儿时在路边看到的蒲公英大多长到膝盖这么高，蒲公英的花冠也很小，像这样直径达到15厘米左右的极其罕见，可能是花坛中的土质好，加上院墙较高，风力影响较小，才使蒲公英能长到这么高大，花序种子还这么完整。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这次离家时间太长，不然的话，我会定期清理花坛和院子，一棵杂草也不会留，哪里会有蒲公英的影子。
由于街门敞开，外面与院子上方形成对流风， 呼 地一阵风吹进，最外面一棵蒲公英首当其冲，一个个小 降落伞 带着一颗颗棕色的种子腾空而起，洋洋洒洒地飘向空中，也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童年时光。蒲公英在我们老家俗称婆婆丁，记得儿时在路边，一看到蒲公英，便会兴奋异常，小伙伴们争着抢着折下蒲公英的蓓蕾，随后放到面前，攒足一口丹田气，使劲一吹，几十颗、上百颗蒲公英种子就会争着飞向天空，我们仰着头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 快乐 的笑容。那时的我们常想，自己如果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该有多好，也能自由地飞向远方，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小学、中学、高中，我一点点长大，和 父母 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长成了大小伙子，父母的满头青丝也日渐稀疏，白发爬上了双鬓，皱纹刻满了脸颊。我像一只青春小鸟，追逐着自己的 梦想 ，事业渐渐稳定，接着就是结婚生子，拥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我和妻子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家，培养着孩子，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如今女儿即将跨入高三的大门，这时我才恍然感觉，女儿也会像蒲公英一样，飞向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找寻属于自己的生存土壤，而这一天竟如此之近。
走近最外面的蒲公英，低下头，看着被风吹得残缺不全的蒲公英花序，种子和白色绒毛中间的柄细而长，一根根紧密地排列在乳白色的花托上，花托就像母亲的怀抱、手掌心，她想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孩子们，却怎么也抓不住。一阵风吹过，又一阵风吹过，眼瞅着一颗颗辛勤孕育的种子离自己远去，它是那样的无奈，无助。我蹲下身子，捏了捏蒲公英花冠下的茎，虽然粗如小指，却已中空，我想大概是营养供给种子生长使然，就如父母哺育孩子成长一样，耗尽精血，为的就是孩子健康茁壮成长。
猛回头，看到身后的父亲也正注视着我，我不禁一把抱住了父亲，父亲曾经壮实的身子如今怎么这样瘦弱！是啊，父亲已经76岁，母亲也已离开父亲7年多了，这期间父亲承受了多少孤独苦痛，我们做儿女的很难体会到。母亲在时，全家人有说有笑，经常聚在一起吃饭，母亲离世后，这种家庭团聚便少了很多，风烛残年的父亲如今已是满头白发，腰身也不再挺拔，虽然心里痛苦，父亲却经常反过来开导我和姐姐。
这里曾是家里的老宅，20多年前我们都在这里居住，自是有着一份别样的感情。中午，姐姐买回肉和菜，久无烟火的厨房里又传来煎炒声，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得有滋有味，笑声不断。短暂的相聚后就是离别，院子里3棵高大的蒲公英孕育着几十朵长如手指的含苞花蕊，用不了几天，这些花蕊便会逐一盛开，成千上万颗蒲公英种子也会随风飘向四面八方，但我想，不管这些种子飞向哪里，都不会忘记它的根永远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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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5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