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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洁/文
夏天，除了烈日就是雨的威力最大了。雨这个现象离不开云，凭空的，响晴薄日，平地一声雷就下雨了，和无米之炊的意思一样，都透着那么股子的不合逻辑。
因为雨的物理形态，形成它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温度。黄河以北，冬天的时候想下个雨，有点要求过分，温度太低了只能形成雪，飘飘摇摇的雪花自天儿降，给大地铺上一层银装的景象是会出现的，哗哗地下大雨，有点无厘头。如果再冬雷震震，又不符合气象上的规律。不过，事无完全，偶尔出现一下，权当老天爷逗大伙玩呢，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中华民族的老祖宗们特别厉害，他们早早地定下了二十四个节气，其中一个直接就叫雨水。时间多半是在公立的二月末，紧挨着的前面是立春，后面是惊蛰，猛一思想有点奇怪，通常二月末的时候天气还冷的很，对黄河中下游的人们来说，春节多半是过了没多久，距离一年中最冷的大寒才过了一个月，此时的雨水更多的是提示作用，告诉农耕社会的人们，春节也过完了，休息的时候差不多了，为了来年的生计该干活了，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地下的阳气慢慢上升，温度也跟着逐步走高，以五天为一个单位，花啊草啊就慢慢地活过来了。时间悄没声地过了三个单位时段，就是惊蛰了，一声春雷吹响了生命的快节奏号角，甭管是能动还是不能动的生灵，都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巨变，纷纷鼓足勇气，在为了生存而敲响的鼓声中，活泼泼地就再过上一个快活/难受年了。
雨要想从天而降，还需要风。俗语有云：风是雨的头。这个话是胡同领袖唐娘说的，我当时年龄小，记的东西少，她说话时的那个样子，被我小小的脑袋瓜记住了，甚至她说 头 那个字的带着点狠劲儿的眼睛都大了一圈的表情，也永远烙在我的记忆里。雨下的无论大小，下雨前面的风都会出现，多半时候，风大则雨大，前面一阵狂风之后，乌云翻滚，遮天蔽日，黑天黑地的，比葡萄还大的雨滴就稀里哗啦地砸到地上，耳音好的人甚至能听到落地的一瞬间发出的 噗 的一声，有音乐人看到了这个场景，写了首歌，第一句就是 哗啦啦啦下雨了 ，他用的象声词我我有其他看法，这样的形容是有地域性和特指的，对那些旱地人民来说，这样的形容词就是伤害了。保护每个人的感受，多重要啊。
雨这个东西虽然是 自然 造出来的，根据出现的时机也有好坏。春天水汽不足的时候，偏偏赶上要播种，此时能来场雨那就叫 好雨 ，所谓 好雨知时节 ，说的就是同样是雨，这个时候出现真有眼力见；这时的雨多半是绵密的，节奏都缓，要下个一夜就达到效果了，就是 润物细无声 ，瞧瞧这个温柔的劲头，地里的小苗苗得了这样的滋润，生根发芽的事能做的好着呢。比较讨厌的夏天的雨多半来的急骤，不给人做准备的时间。这样的时候，还有个功效却是来自自然的雨万万不能想到的：许多推动 故事 发展的裉节，就在此时，那些男女相亲相近的事，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等等，说起来事虽然不是雨干的，锅是一定要雨来背的。
汉语中有许多词用来形容雨，比较温和的像 和风细雨 ，多美的情态，当初用来形容自然景象的，现在多半是说上对下的态度。其实这样的词不能乱用，尤其成语。现在的语言发展的比以前快许多倍，网络出现后，人民群众参与造词的热情万分高涨，有些已经完全不是本意了。我经常在我家娃的手机里看见他和朋友交谈时猛不丁地出现一个字 草 ，我不 开心 ，又不好意思直接批评人家，毕竟人家能允许我看他的手机已经很高大上且明确地表示自己心底无私了。可我是个长期浸淫在语言的洪流的工作人，终于我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提出了我的观点。我收获了非常热情的指点：这个词来源于日语，在对话中使用就相当于 笑 。好吧，既然老祖宗当年能把苜蓿、胡萝卜之类的词从西域倒腾过来，现在的00后要把日语里的一个词借过来用，只能说鲁迅先生的教导他们确实身体力行了。至于 雨女无瓜 之类的完全看不出传承的生造词，正是表现出人民群众对 生活 的领悟。
关于雨，文学史上可说的太多了。著名的柳永写的宋词代表作《雨霖铃·寒蝉凄切》，那个柔肠百转的，那个相对无言，执手都觉的冷，都以为说的是 爱情 。其实是想多了，人家明明是好基友分别，情深意切，痛苦万分，说不得以后能否再见，少不得要写点什么表达一下难舍难离的感受。今天的人交通便利，还有通讯工具随手，根本不能体会随随便便就一别永年的可能性带来的心灵痛楚。说起来这个事和今天的学生毕业有一拼，想到当年天天奋战、一起对付高考题的同学，转眼间就各奔前程，有些人真的再没见过面。也许下一次听到关于某人的消息是最无法相信的结局。古人今人，类似的事，差不了多少。
宋朝叶绍翁的《四朝闻见录》里记录了一个和雨有关的事 庆元六君子 ，说的是宋时的皇亲丞相赵汝愚被权臣韩佗胄所害，左迁离京。百姓纷纷送行，这时，天降血雨，百姓拿出来各种家伙事儿来接，里面的雨都是红色的，于是民议哄哄。按照今天的科学来分析，保不齐是某地发了龙卷风，把红土卷上天，入了云，等水汽太足了搂不住了，再噼里啪啦下到京城，赶巧这时赵汝愚离京。赵汝愚这个人有点意思，生于江西，做官很长时间在福建，做了许多好事。宋朝的传统是对皇亲有戒心，唐时沾皇亲的宰相有十多位，有宋一朝，貌似只有这个赵汝愚官至丞相，还在权利斗争中落败。这个人和宋朝另外一个名人关系特别好，那人的做官生涯都要拜赵汝愚所赐，不过也因为这个官运多舛，正应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句大俗话，那个人的名字大伙耳熟能详，朱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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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1:5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