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电影音乐民族化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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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国著名民族音乐学家马克 ·斯洛宾说：“应该用民族音乐学的角度来理解音乐”。本文通过印度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和中国电影《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民族音乐运用的对比，分析中印电影音乐民族化的不同。印度电影民族音乐是印度音乐精华的体现，它的成功，是印度民族音乐的成功，是保留民族音乐特点、吸收时代元素成功的范例。中国音乐如何在保留本民族音乐特点基础上创新发展，走向世界，值得每一位音乐工作者思考。
关键词：中国电影音乐 印度电影音乐 民族音乐
一
2009年在国际电影及音乐界有一个热门的话题，那就是获得第81届奥斯卡8大奖项的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以下简称“贫民”）。该电影描述的是印度孟买一家电视台举办了一个名叫“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节目，若参赛者能答对十二个问题，就可获得2000万卢布巨奖。18岁的小伙子杰玛住在贫民区，为了让多年不见的幼年时的女朋友拉提卡能在电视上见到自己，他便去参加节目竞猜。就在他答对了十一个问题，马上就可以得到2000万卢比之时，警察怀疑他作假将他逮捕。为证清白，杰玛向警察讲述了自己成长过程中经历的苦难和铭记爱人的情感故事，每段故事当中都包含了他获奖的答案。最后他成功地回答了所有问题，找到了心爱的恋人。
在这部影片中，印度的电影音乐就像是印度的文化血脉，赋予电影强大的生命和感染力。丹尼·鲍尔导演对印度电影的音乐力量非常了解，他选了电影作曲家拉曼（印度当今非常伟大的作曲家）为该片配乐，也是该片能够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贫民》的获奖歌曲由贾伊作词，他说：“丹尼导演和拉曼帮助人们捕获了这个城市的精神”。确实如此，片头曲《噢，萨亚》从开始就将大家带入到充满印度气息的场景和氛围之中。当《噢，萨亚》神性般的主题曲旋律在大鼓的节奏下穿越在孟买贫民区的大街小巷时，那涌动的节奏及歌词与印度社会的真实生活，尤其与孟买这个忙碌而复杂的贫民生活非常贴切。命运不断轮回，神灵无处不在，这便是印度，这便是孟买；现实与理想，肉体与心灵，这就是印度的轮回宗教思想。《噢，萨亚》的主题歌虽是空灵的，但是副歌却天真烂漫，充满了喜悦和童趣。带有嘻哈（Hip-Hop）风格的音乐，随性、自由、大胆和不拘一格，将印度贫民“痛并快乐着”的精神状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整部电影音乐以舞曲风格为基调，它从听觉上向人们展示出了孟买忙碌的现代化城市生活，恰如其分的表现了孟买复杂的社会生活，对孟买的贫民文化具有认同感。还有就是印度电影音乐的重节奏、重节拍也是印度文化的突出特征。电影《贫民》虽没有大段歌舞表现，但观众从内心深处仍能感受到印度的歌舞气息。这由印度音乐自身所具备的丰富的节奏特征所决定。传统印度电影中通常插入大量歌舞段落，在印度传统的音乐里，其主要元素包括了节奏、旋律及持续音，和声不是很重要，旋律的主要支撑因素是节奏节拍。节奏节拍在印度的音乐审美中变得越来越重要，他的节奏特征是印度音乐历史的必然发展，本质上是表达印度人民的一种乐观天性，是印度人民对喜悦的生活本质的认同。这来源于印度民间音乐表现出的开朗性格，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电影更倾向于表现印度民间各种各样喜庆的节日场面，因为节日里富于节奏感的快乐的音乐琳琅满目，印度人民奉行的即时行乐的哲理在印度音乐当中得到体现。该片的结尾以一段充满着印度宝莱坞风格的歌舞《胜利》曲来结束，的确是水到渠成。《胜利》曲由印度伟大的作曲家拉曼用印度非常典型的歌舞音乐形式创作，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旋律和西方现代电子音乐元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令人心潮澎湃、心旷神怡，不仅与影片主题思想完美结合，而且将影片的剧情再次推向高潮，可谓是画龙点睛之作。这段《胜利》曲也最终荣获第81届奥斯卡最佳电影歌曲奖。
二
中国青年导演徐静蕾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以下简称《信》），荣获了第52届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最佳导演“银贝壳”奖。该片以一名陌生女子的自述信为线索，用淡淡的凄语讲述了她一生爱恋的悲凉。影片中轻柔的琵琶声将主人公孤独寂寥的内心世界，以及爱恨交织的情感生活表现的恰到好处。
影片虽然来源于奥地利文学家茨威格的同名小说，但徐静蕾的改编却赋予了该作品具有中国特性的文化内涵。影片从寂静的黑暗中开始，清冷的琵琶声伴随着钢琴声缓缓拉开帷幕。整部影片的基调似乎都是昏黄的色彩，收敛、黯淡、伤感。影片中一个不断外出的男人从他的旅程中再次回到家里，那天是他的生日，当他独自吃面的时候才记起这个日子，独自一人默默的吃着面，似乎显得有些凄凉。此时的他撕开了一封厚厚的信，随着信封的打开也开启了他那段封尘了20年的记忆。伴随着淡淡的独白，融合着琵琶的弹拨，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慢慢地展现在银幕上。电影音乐中琵琶那细腻且婉转的音色为本剧在气氛渲染和情节推动上增色不少。
影片里轻柔的琵琶声总是伴随着女主人公的独白出现，隐约而幽暗，似乎有一种欲哭无泪、欲说不能的感觉。主题音乐《琵琶语》在影片中不时出现，每次的出现都带有略微变化来配合剧情的发展，对应着人物细小的心理变化。第一次主题配乐出现是在片头，平淡而冷静的诉说在干净轻柔的琵琶声中展现出了她无怨无悔的情感往事。当女孩与男人的一次偶然相撞，这时主题音乐第二次适时的在影片中响起，就在那几秒钟的眼神对视中，她便决定了她这一生都将属于这个男人。第三次琵琶声响起是在女孩要随母亲改嫁山东之前，临行前夜她难以入眠，冒着严寒痴痴的在作家门前等待。凌晨三点钟她终于等到了他回来，可是他怀里却拥着另一个女人，此时泪水浸湿了女孩的眼睑，琵琶声越发的加急加重，女孩心中的伤痛与无奈也越发的清晰起来。影片结尾的时候主题音乐第四次完整出现，当作家看完了女人的来信，瘫软在华丽的沙发上，久久地低头，又缓缓地抬起，孤独地环视房间四周，此时琵琶声幽幽出现，如泣如诉，跟刚开始的一样。开放形式的结尾伴随着单纯的琵琶声含义隽永。女人对爱情的不悔与执著和男人对自己一生的反观、怀疑和懊悔的心绪都从音乐中汩汩流出。在那沉静、舒缓的音乐声中故事走向结束，但轻柔的琵琶声依然萦绕在观众的耳边挥之不去。
主题音乐《琵琶语》沉郁的钢琴声，反复的前奏，再加上中国民族乐器琵琶所独有的特点，就这样感情一步步得到升华，最终使人们沉浸在音乐的画面里不能自拔。其中，钢琴、中提琴、小提琴、三角铁、洞箫时隐时现，将和声效果巧妙地展现出来，不仅彰显了琵琶如泣如歌的特点，更丰富了乐曲的感情和表现力。
三
从某种角度来讲，《信》中民族音乐的使用有成功之处。然而，通过与《贫民》对比，我们可以发现两者的优劣。
一、同是对民族音乐的使用，《贫民》的音乐色彩相对丰富许多。节奏、旋律有变化、有起伏，同时与画面配合的很默契。而《信》的旋律与变奏单调得多，使整个影片显得略微沉闷。
二、在《贫民》这部影片中，印度电影音乐就如同印度文化的血脉一样， 赋予印度电影极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民族音乐与民族文化相呼应，《贫民》的成功更加突出了在文化认同上传统的非凡地位。文化认同若离开传统，就如同无源之水。对比之下，《信》的音乐就缺少这种深度，这种民族文化的认同感。
印度的电影音乐在思想上，承继了艺术审美和宗教哲学思想的传统；在形式上，承载了民间音乐以及古典音乐的传统；在内容上，秉承了行为规范和社会生活等传统，这些传统就是印度文化的灵魂与精髓，印度电影音乐的文化根源。这些传统为印度的电影音乐文化发展与生长提供着丰厚的养料和坚实的基础，使得印度的电影音乐文化成了一种符合时代发展和适应印度社会生活的独特音乐文化类型。
在“文化全球化”不断发展的趋势下，文化交往在国际间不但变得愈来愈频繁，而且互动和交融成为如今全球文化基本的“特色”，文化的基础显得尤为重要。如何确保文化基础不动摇，如何才能让我们的音乐文化面向世界？“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电影《贫民》的音乐以及印度的电影音乐文化发展道路将给予我们更好的借鉴和启迪。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
栏目责编：曾 鸣
参考文献：1.崔新建：《文化认同及其根源》，《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4）。
2.王云阶：《论电影音乐》，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4。
3.许衫衫：《中国电影民族音乐现状研究》，西南大学，2007。